东临晗光

观影《我为乔木卿非丝萝》第七章

  【萧宁果然很快说通萧凛,兵分两路。萧凛暂留居荆关,而萧宁剑指高平城。

  

  大军行进途中,第一晚安营扎寨后,萧宁便召集众将议事。

  

  在与萧凛汇合前,萧宁便已收服这支军队,军中有多名营长千总、甚至如副将顾萱卫武都是萧宁和叶冰裳培养出来的人,且此番攻下居荆关叶冰裳之功众人皆知,是以当众将听令入帐议事见到叶冰裳坐在萧宁身边时并无过多异议。

  

  开始议事后,两名久经沙场的老将李将军和高将军直言自身对妖兽无过多了解,想先听听他人想法。

  

  顾萱是个清秀黑瘦的年轻小将,身子与萧宁同样显得过分瘦弱,也只有萧宁叶冰裳等数人才知晓她亦是女扮男装。

  

  顾萱回想此前居荆关一役,分析道:“景军目前由凡人军队和妖兽军队组成,二者分头行事,各自听令。按目前来看,其凡人所组成的军队一般用于守城,而妖兽组成的炽翼军用于攻城。先前数仗,景王先以妖兽攻城,再以普通军队掠地守城。居荆关一役,景王不在,卫武带人牵制了炽翼军,景军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攻下城池。由此可见,二者之间的信息并不互相流通,且无法像正常军队之间互联互助。”

  

  高将军高晋闻言,肯定顾萱的话,道:“顾副将说得对。而且有妖兽炽翼军在前,后方景军的警惕心弱了许多,又被先前数次胜仗麻痹,如果能再把那炽翼军牵制引开,突袭高平城的把握至少有六七成。”

  

  李将军亦是连连点头。

  

  萧宁总结,定下目前的作战方案:一步是牵制诛杀炽翼军,另一步是突袭。

  

  卫武是个看似粗犷,实则很细心的汉子。他指出现下的困局,道:“先前诛杀妖兽所用的符箓、丹药已经消耗殆尽,而我军有修为在身的修士,即使加上殿下和王妃,也寥寥可数。既无利器,又无能人异士,要灭杀炽翼军恐怕只能以血肉之躯去填。如此一来,局面一如从前,我军毫无优势可言。”

  

  闻言,众将皆是眉头紧锁。

  

  萧宁安抚道:“我已传消息给师门,告知如今妖魔乱世的事,师尊也已安排各峰弟子下山除妖。按行程来看,估摸这一两日他们就会到了。”

  

  闻言,众将都松了一口气。

  

  叶冰裳却看出萧宁心头的愁绪。

  

  问道宗招收弟子素来看品行和眼缘,相信妖魔乱世的消息一传去,有不少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会自发下山除妖。只是澹台烬不知用何种妖术控制大妖,大妖又可召令小妖,纵然师兄师姐们尽数下山除妖,恐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叶冰裳所习仙法为符箓阵法之道,而非战斗之类,此时思索间,灵光一闪,道:“几位将军,日前居荆关一役所杀妖类尸首是否有收好?”

  

  萧宁闻言,犹如醍醐灌顶,顿时明白叶冰裳的想法。

  

  果不其然,在得到众将肯定的答复后,叶冰裳道:“殿下,妖族的妖丹、妖骨、妖血甚至可能连指甲都是炼器制药画符的绝佳材料,我以为可将之或用于修仙者的交易换取更多的符箓丹药,或用于悬赏吸引散修之类前来伏妖。”

  

  萧宁鼓掌赞叹叶冰裳的妙计,随即接道:“裳儿你提醒我了,不止这些死了的妖,这炽翼军的妖可不少,想来应该有不少修仙同道急需妖丹妖骨却苦觅妖踪不得,我可得广而告之,帮同道们一个忙。”

  

  这义正言辞的模样,若非话里的算盘打得响,叶冰裳当真要被她蒙过去。

  

  这不就是想空手套白狼,把一些确实需要妖丹妖血妖骨的修士忽悠来杀妖么,偏生说得这般好听,叶冰裳简直要被她逗乐。

  

  其余各将也是一脸佩服,本以为王妃这用妖尸交易已是妙招,没想到安城王殿下还打上了画饼忽悠修士来帮我们杀敌军的主意。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好主意,谁让景军跟妖混一起呢。

  

  “殿下,”叶冰裳把手放到萧宁掌心,柔柔笑道:“殿下,仙门隐世,恐怕对如今妖魔乱世之事无从知晓,我以为也应派人广而告之,请仙门下山,否则只你我的师门派弟子下山怕也力有不逮。”

  

  萧宁握住她的手,与她对视,面上的笑意越发浓郁,道:“裳儿说的对,仙门大义,定不会坐视不管。我可得请师门、朋友好生告知其他仙门才是。”

  

  仙门众多,大大小小数十个,就算每个仙门里只有一人心怀苍生,聚到一起去也有数十个修士离宗除妖。

  

  就算仙门虚伪,可当捅破妖魔乱世这事,即便只是怕被敌对宗门拿住把柄,多少也得派几个弟子离宗除妖降魔。这口一开,萝卜一拔,就不怕不能带出泥来。

  

  两人含笑对视,默契十足。

  

  众将皆赞道:“殿下英明,王妃英明。”】

  

  叶冰裳从未想过自己会有那样的一面,不是作为谁的陪衬、谁的物件,而是独立的一个人。

  

  她看得出,那些将领称“叶冰裳”为王妃,王妃二字看似把“叶冰裳”归属于萧宁,可实际并不是。他们听“叶冰裳”出谋划策,仔细分析,觉得“叶冰裳”所提策略确是有用,于是真心赞叹。他们自始至终平等地看待“叶冰裳”,而非将她看成别人的妃子、别人的附庸。

  

  这其中离不开“叶冰裳”自己的努力,可也离不开萧宁对她的尊重。

  

  萧宁一如“他”所说,从未将“叶冰裳”当作丝萝,而是真心认为“叶冰裳”是与“他”并肩同行的人。“叶冰裳”不懂,“他”循循善诱;“叶冰裳”明白了,“他”欢喜赞叹。“他”从不会因为“叶冰裳”一时的弱小,信誓旦旦去说什么会保护“她”,而是一边教“她”强大,一边守她平安。

  

  萧宁,若你在该有多好……

  叶冰裳一直分得很清,可此时此刻也不免心生伤感。

  

  嘉卉看着天幕上光彩夺目,不必时时忧惧的小姐,简直热泪盈眶,忍不住想:要是萧宁殿下在有多好,要是萧宁殿下在,小姐就不会受那么多委屈了。要是萧宁殿下在,小姐不会受那么多苦,身子也不会被折磨得那般虚弱了。

  

  待听完“叶冰裳”和萧宁分别提出的诛妖之策,叶冰裳明知萧凛不会同意,却还是顾不得保全自己,向他行了一礼,恳请道:“妾身不懂军事,但见天幕上众将纷纷赞同,想必萧宁殿下的计策有可取之处。是故请殿下考虑一下萧宁殿下的计策,告知仙门妖魔乱世之事,请仙门下山斩妖除魔,解救百姓之苦。”

  

  在场的众将士亦是纷纷请命,期冀这位曾经在仙门修行的宣城王殿下能如萧宁殿下般传书回宗门,请仙门弟子下山除妖。

  

  更有甚者,觉得萧凛身为嫡皇子,身系盛国国运,远非“庶皇子”萧宁可比,想来能够请动的仙门弟子定然更多,一时间不由得对未来的战事报以厚望。

  

  所有看到天幕的盛国百姓、受到妖魔迫害的景国百姓,在听到“叶冰裳”和萧宁请仙门下山降魔除妖之时,心中突然涌动一股希望,希望能够请动仙门修士杀掉那些害人的妖物。

  

  然而,被众人寄予厚望的萧凛却是摇了摇头道:“仙门避世修行,一心向道,岂会干预凡间朝代更迭,横生因果。萧宁所思所想,过于简单了。”他亦不愿因一己之私,让远离红尘的师门因此生出因果招致天谴。

  

  叶冰裳不顾庞宜之的冰冷目光,再次劝说道:“殿下,可这并非普通的朝代更迭、国家战争,而是澹台烬借妖魔之力乱世,这其中遭受迫害的不仅仅是盛国将士,更有平凡无辜、只求安稳度日的百姓。妖魔噬人吞魄,也绝非凡人之间的争锋相杀。”

  

  叶冰裳素来温声细语,从未说过如此激烈的言语。然而她一番真心劝说换来的却是——

  

  “冰裳,你不懂。”

  

  这短短五个字却抽掉了叶冰裳所有的气力,她连连后退,身子发软,是被眼疾手快的嘉卉扶住才没有跌倒。

  

  嘉卉无法完全听懂,可内心却涌出阵阵绝望,连带着她扶自家小姐的手都在颤抖。

  

  叶冰裳不再言语,面色苍白,无力地闭上眼。

  

  她不懂,她确实不懂。她不懂国破家亡的未来就在眼前,萧凛为何能坐视不管,连拼力一搏也不肯?她不懂,妖魔噬人吞魂,凡人蒙难,萧凛能为澹台烬和叶夕雾着想,为仙门着想,为何不能为凡人着想,为盛国百姓着想,为他的父母、他的口中心爱的妻子着想?

  

  在场的将士也不懂,不懂这位素来备受盛国臣民爱戴的山茶花殿下为何连努力一下都不肯,便就这般果断地拒绝向仙门求助。

  

  他难道不知,面对强大的妖魔,盛国将士几乎是用无数的人命去填去喂才可能勉强杀死一只妖吗?

  

  他难道不知,这身后是盛国的百姓,是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姊妹,后退一步换来的绝不是苟且偷生,而是待宰被食、犹如牲畜的未来?

  

  可实际上他知道,他亲临战场,他甚至亲眼目睹。

  

  绝望于这一刻淹没所有的将士。

  

  

  

  注:这一章写到最后,才真正发现掩盖在男女主那无脑恋爱下凡人的绝望。冰姐是无数凡人的缩影,他们卑微求生,却被践踏逼死,更有甚者永无来生。

  

  从澹台烬灭亡盛国,统一两国,再到所谓的同悲道结束、神女救世,凡人从来没有被拯救过。无数的生命被轻描淡写地夺去,他们的生命停留在那一刻,暂时还活着的亲朋好友为之悲痛欲绝,下一刻却要强忍悲痛努力求生。而他们所有的苦痛不过是男女主恋爱play中的一环,不过是男二圣父之名的衬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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